林肯总统曾说：“你可以暂时欺骗所有人，也可以永远欺骗某些人，但不可能永远欺骗所有人。”这句话用在最近辉山乳业股价暴跌一事上再贴切不过。2017年03月24日，本是一个平常日子，A股和港股小幅震荡，波澜不惊，直到11：30，一家在香港上市的名叫“辉山乳业”的辽宁企业股价突然跳水，短短半小时内暴跌90%，市值瞬间蒸发300多亿元。

        对于公司股价暴跌的原因，市场众说纷纭，有认为是浑水公司发布的做空报告起了作用。其实浑水公司自己也感到很意外。因为做空报告是3个月前发布的，发布之后辉山乳业也立即发布了澄清公告予以反击，大股东还掏真金白银增持以表决心。随后股价走势非常平稳，并没有要下跌的势头。还有一种传闻是中国银行审计发现大股东挪用了30亿资金去投资房地产。不过公司随后也对这个传闻予以了否认，中国银行也表示并未对公司进行审计。排除掉上述传闻后，还剩最后一种可能：股价暴跌前一天，即3月23号，辉山乳业与23家银行债权人举行了会议，讨论延期偿还即将到期的债务。这件事应该就是第二天股价暴跌的导火索。正所谓“人心散了，队伍不好带了。”最新披露的数据显示，公司总资产382.6亿元，负债418.8亿元，资不抵债成为事实，破产似乎成为了唯一的选择。

        辉山乳业股价暴跌，要论谁受伤最重，肯定要属之前持有公司股票的股民了，财富顷刻之间灰飞烟灭。除了股民之外，债权人也是损失惨重。许多大银行授信给辉山的贷款都还没收回。还有一些投资者在股价暴跌时去抄底，当天最低价0.25港元，收盘价0.42港元，最低价抄底的投资者能获得68%的账面浮盈。但别高兴的太早，公司中午12点就开始停牌了。什么时候复牌还是个未知数。停牌期间一切皆有可能。比如汉能薄膜发电，2015年5月20号暴跌45%，随即被停牌，停牌时股价为3.91港元，至今未复牌。2015年12月29日，大股东李河君通过场外市场抛售25亿股，成交价约0.18元人民币，相当于0.5折清仓大甩卖。此举也宣告在暴跌当天抄底的投资者直接损失95%。

        辉山乳业2013年在香港上市，上市之后就一直饱受争议，主要原因是业绩太漂亮了！碾压伊利蒙牛，吊打各路同行。比如2015年其毛利率为56%，而同样在香港上市的蒙牛毛利率才31%。净利率方面更是逆天。具体净利率数据见下图：

        对于奇高的盈利能力，公司也给出了看似合理的解释：公司自己生产奶牛所需的草料苜蓿草，成本大约92美元/吨，而其他公司一般是通过进口获得，成本大约400美元/吨。自然就节省了很大一笔成本。浑水的做空报告也主要针对这一点提出了质疑。浑水经过数月的调查，发现辉山从另外一家公司大量进口苜蓿草，还拍了照片作为证据。浑水还提出了另一个疑点，中国奶牛平均年产奶量为5.8吨，而辉山自己家的奶牛每年竟然可以产奶9.0吨！简直可以称为“中国神牛”了！尽管浑水给出了令人信服的做空报告，但由于公司70%以上的股份都集中在大股东手上，市场自由流通筹码较少，因此大股东当时凑了一笔资金很轻易地就维护了股价的平稳。当时浑水的内心肯定是崩溃的，即使报告再有说服力，也抵不过高度控盘的大股东。这次暴跌发生后，估计上次维护股价消耗了太多资金，这次大股东实在是凑不出钱了，只能任由股价自由落体。

        笔者之前在一篇关于香港老千股的文章中，提到过某些地域（比如东北）和某些行业（比如农业）的公司容易出现造假行为。这次的主角辉山乳业刚好两项标准同时符合。这里再次强调，本人不带有任何地域歧视，所有的结论都是统计结果，仅供参考。辉山乳业事件给投资者的启示也很简单：君子不立危墙之下。当市场出现质疑声音时，最理智的做法就是先撤出来。从浑水发布做空报告到股价真正开始暴跌，中间有整整3个月的时间给投资者逃离。一家被做空的公司，股价基本没有反应。投资者为什么不走呢？如果公司澄清了，由于股价本来就没有跌，因此也不会成为上涨的催化剂。而如果利空属实，则股价肯定会出现断头铡式的杀跌。不管出现哪种结果，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都是最优的策略。不仅仅是辉山乳业，比如前几天因发不出财报而被停牌的中国宏桥。从做空报告出来到最终停牌，中间也是有足够时间走掉的。再比如2016年7月被做空的德普科技，从做空报告出来到股价正式开启暴跌，中间也有足足3个小时逃离。投资要遵守的准则有很多，第一条就是保证安全。一家不断被市场质疑的公司，除非你能确定自己比市场知道的更多，否则还是相信市场为好。

        以上阐述了当公司出现危险信号时投资者应当采取怎样的保护措施。至于提前发现公司的造假行为，这对知识和经验的要求非常高。简单的思路比如从常识出发，辉山乳业作为东北知名乳制品企业，在2013年上市募集到大量资金后，并没有向全国其他地方拓展市场。一个企业上市，目的无非两个：筹资发展或者套现走人。当时整个南方地区的超市都看不见辉山乳业的产品。公司上市拿到大量资金后，仍然不拓宽销售渠道、抢占市场份额。尤其是沿海等消费能力较强的发达地区不见公司的布局意向。如果辉山真如宣称的那样数钱数到手抽筋，那么为何不投入更多资金谋求更大的发展空间？如果真赚了钱却不开拓市场，那么钱又流向了何方？浑水公司将做空目标瞄准辉山，也是从这些有悖常识的疑点出发的。另外提一下浑水公司的尽职调查，真正做到了不入虎穴、焉得虎子，不仅使用无人机在空中全方位拍摄，而且还派卧底潜伏进入生产基地一窥究竟。最后终于将公司的弥天大谎戳穿。鉴于篇幅所限，这里就不再进一步具体介绍识破上市公司骗局的方法了。下次有机会再单独讨论。

        为了掩盖一个谎言，必须制造更多的谎言，谎言的无底洞最终将吞噬说谎者。这篇文章希望能给各位投资者带来一些启示，在今后的投资之路上少走弯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