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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常识的名义——盘点尔康制药造假疑云
尊悦证讯 张畅:2017-06-05 13:54:30


日前有自媒体发文质疑尔康制药涉嫌财务造假,在国内这种造假遍地但却鲜有质疑之声的环境里,有勇气敢于表达自己观点的的媒体都是值得尊敬的。文章发表后,尔康制药当天放巨量跌停。位列前十大股东的三只中邮基金、汇金以及社保全部躺枪。


说起尔康制药,这可是近两年的明星大牛股。2015年净利润增长109%,2016年净利润增长69%,远超行业平均水平。怪不得能得到公募一哥任泽松以及国家队和社保的青睐。公司随后对报告中的质疑点一一做出了回应。不得不说的是,虽然质疑精神可嘉,但原报告中的很多论据确实站不住脚,轻易就被公司反驳了。在等待证监会调查结果出来之前,笔者盘点了尔康制药其他方面一些违背常识的疑点,供大家参考。


疑点一:普通行业出奇迹公司


公司王牌产品是改性淀粉(可以简单理解为改良后的淀粉)和用改性淀粉做成的淀粉胶囊。普通胶囊的原料一般从动物身上提取,本身技术含量并不高,生产厂家多如牛毛。但是尔康制药宣称研发成功了用淀粉制作的胶囊,属于“独家生产,世界首创”。由于有专利技术的护城河,因此相关产品的毛利率高达90%,淀粉卖出了白粉的暴利。一般的行业维持高利润率是很难的,利润率能有10%都会吸引大量资本加入竞争,最终变成一片红海。另外,对绝大多数行业而言,原材料的利润率不会超过最终产品,因为最终产品的附加值才是最高的。尔康制药的改性淀粉和淀粉胶囊属于不起眼的边角料,药的核心是药粉,而不是包装它的胶囊。


之前在港股被爆出财务造假而被退市的福记食品。公司本身是做快餐的,并不是什么高科技产业。但公司讲了一个神奇的白菜故事:一颗普通的白菜,公司分成几个部分加工。外面的叶子卖给大排档炒青菜;里面的叶子做菜供应企业们中餐晚餐;最里面的菜芯卖给高级餐馆。相当于一颗白菜三吃,利润翻几番,结果被揭发都是假的。


同为A股上市公司的黄山胶囊,是目前国内最大的胶囊生产商,不仅生产传统的明胶胶囊,而且也有新型的植物胶囊。公司2016年净利润才5000万,在尔康制药胶囊业务6个亿的净利润面前,真应该羞愧到切腹自尽。


尔康的工厂在柬埔寨,柬埔寨2016年GDP约200亿美金,而尔康柬埔寨公司一年销售金额1亿美金,占比0.5%。中国GDP70万亿元,0.5%就是3.5万亿,相当于6个华为。也就是说,名不见经传的尔康在柬埔寨的地位相当于6个柬埔寨的华为(虽然笔者不知道柬埔寨的华为是谁)。


疑点二:客户在哪里


尔康制药的改性淀粉售价高达11万元/吨,而国内进口的改性淀粉不过才4000元/吨。看来世界首创的技术确实很厉害。胶囊的主要客户都是药厂,但是国内没有一家像样的药厂使用尔康的改性淀粉胶囊。对消费者来说,根本就不关心胶囊到底是什么材料做的。他们只关心药有没有效果。对药厂来说,传统的明胶胶囊性能稳定、价格低廉。如果采用尔康的新胶囊,不仅成本大幅提高,而且涉及到批文问题。药企的批文,没个两三年是很难获批的。而尔康制药的产品2014年研发成功,第二年就实现了大规模销售,这速度真够快的。公司在国内的销售主要靠淘宝天猫京东,也就是卖给个人,因为药企有严格的监管,不可能从淘宝上进货的。笔者特地上各大电商平台统计了销量,每个月销量加起来不过几千瓶(几十万粒)。这么小的数量连一个小药厂1天的产量都比不上。


公司说主要客户分布于东南亚和印度,但具体买家名字不方便公布。姑且不追究拒绝公布具体买家这个疑点,毕竟公司以涉及商业机密为由。如果客户分布于东南亚和印度,那么又有新的问题了。胶囊的设计是在高温和潮湿的环境中必须要易于溶解。因为人体温度就是37度,胶囊进入人体后必须能够尽快溶解。东南亚一带气温湿热,短途可以用货车运输,长途则只能靠海运。而用海运的话,时间通常都要10天以上,而且集装箱内温度都在40度以上,胶囊极容易变形。冷柜运输可以解决高温问题,但是成本很高,运一趟下来基本等于白干。


当年同属湖南的胜景山河IPO上市时,宣称自己的黄酒销量如何好,结果记者调查发现不仅在黄酒主消费区江浙一带没有看到公司产品,而且在其大本营湖南也基本看不到产品。一家专卖店员工坦言:“销量不重要,我们这家店只要起到宣传作用就可以了。”幸亏当年有记者将真相曝光,否则骗子公司胜景山河就成功IPO圈钱了。如果一家公司宣称自己的产品多么好,结果市场上却很少有人用,那么一定要多加小心。


疑点三:收入大幅增长,存货却大幅增加。


公司2016年改性淀粉及胶囊产品销售收入同比增长120%,可谓是供不应求,但与此同时存货却大幅增加。期末存货9.9亿,相比期初增加4.3亿。巧合的是,公司营业利润也是增加4个亿。如果公司产品真的销售火爆,那为什么存货会增加这么多呢?是否存在左手倒右手,产品一直就在仓库没出去的可能?


以上这些疑点都只是猜测,并不是直接的证据,毕竟笔者没有去柬埔寨一探究竟。不知道中邮基金和国家队当初有没有去柬埔寨实地调研。之前被爆出财务造假的信威集团,业务刚好也在柬埔寨。这一定是巧合!当初网易揭露信威集团造假时,公司曾说要起诉网易,不过到现在也没动静。停牌了大半年,现在也不敢复牌。尔康制药也不知道啥时能复牌,不过这都已经不重要了。重要的是我们从这场风波中学到了什么,下次怎样才能避开可疑的造假公司。本文列举的几个质疑点,并不需要什么艰深的专业知识,都是基于常识判断,希望对大家今后的投资决策能有所帮助。


(题图:水彩画,Donald Zolan [法国]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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